參加群組的好處是會經常收到許多(平時蒐集不到)資訊;參加群組的壞處同樣也是經常收到許多資訊—卻又輕重不分、真偽不分。
例如:年初收到朋友發到群組訊息,宣稱二○一七年一月一日、二月二日(餘類推)直至十二月十二日都是星期天,許多人收到後轉發此一新鮮又有趣的事,但事實上只有一月一日是星期天,正確率僅十二分之一。轉發的朋友知道後有點懊惱,我只好安慰他們「其實天天都是星期天」。
接著春節前也收到一則配合時事的訊息,談到領取優存的金額,謂將近十三萬的公務員,年領十四.二億元,而約五百戶的政務人員,卻領去卅二.九億元。這種稍用心算即知錯誤的訊息,竟連續轉發,我一天之內就收到三次。只好在群組上表示,因我未領政務人員的退職金,所以可以客觀告訴友人,所有政務人員年領優存利息的總數大約二億左右,卅二.九億元如果屬實,則逆推算每位政務人員的退職金,平均將達三千六百萬元之譜,法律上不可能也完全不符合常識。
為何眾人選擇相信一則稍予過濾就知道非屬真實的訊息?問題就在所謂的post-truth(後真相)作祟。早在去年九月中旬,英國經濟學人雜誌就趁英國公投後、美國大選前針對社群媒體時代的「後真相」現象,做為封面故事進行分析。
有趣的是,牛津字典編委會在年底選出二○一六年代表字也正是post-truth。什麼是後真相?依據經濟學人說明,對於一項消息或傳言,人們會只依據個人的感情、偏見,選擇相信或排拒,甚而忽略事實及證據。糟的是,政治人物則常利用此一現象,鞏固原有族群,進而意圖混淆中間選民。
在後真相時代,當事實(facts)與篤信(belief)不同時,人們往往排斥「事實」,從而訊息發送者會發出自以為是(feel true)的消息,而訊息接收者也會依憑感覺接納或排斥。這已成為不分國家或網路世界,尤其是社群中,一個普遍的現象。所以當川普在競選期間指控歐巴馬是伊斯蘭國的創辦人時,其追隨者都深信不疑。而在一次廣播節目中,主持人特意做球予川普,是否因為歐巴馬退出中東過於急促形成IS崛起的空間,才做此比喻時,川普竟仍堅持歐巴馬就是Founder,追隨者也仍然堅信。
類似情形,在去年英國公投前的宣導期中,主張脫歐者自始都強調英國每周要支付歐盟三.五億英鎊,不如退出把錢移用支持健保。當時不論政府提出何種證據,結果還是信者恆信,這恐怕也是台灣很熟悉的現象。
其實有時發送訊息者並無惡意。例如:去年我曾數度在不同群組收到一封「孫運璿院長家書」,勉勵其子為人處世的道理,字字懇切,只是其中部分用語似乎不符當年時空背景,為此我也向孫院長家人求證,果然不是事實。勸人為善,原無可厚非,只是何必冒名捏造?可能因為在社群媒體中,彼此存有一定關係,意念傳播在「後真相」氛圍下,可以特別快速,效果最佳。
「後真相」起源於對政治權威的不信任,所以不容易用政府的力量來匡正扭曲的事實,所以在國外出現一些Fact Check的網站,對訊息的真實性如有疑慮,可以進行求證。只是對這些網站的權威性,人們難免又會生疑,最後可能又再次陷入恆信/恆不信的漩渦之中。
聽來似乎有點無奈,據說是首先使用post-truth名詞的Steve Tesich在一九九二年的著作The Nation中提到:We, as a free people, have freely decided that we want to live in some post-truth world.(身為自由人,吾等是自由決定,願生活在某種後真相世界中)。四分之一世紀以來,後真相更成氣候,自由人其實自由思考的空間不多,遇到資訊氾濫的局面,還是多方求證,不要隨意轉傳。尤其是群組的管理員或群主,也應該承擔一些自律糾察員的角色,以免群組間的信賴關係被濫用、友誼被破壞;至於主流媒體,基於本身專業及職場紀律,其實也可順勢發揮Fact Check的功能,進而有利未來媒體角色的轉型。最重要的是,大家要相信證據,勿為成見所惑,勿讓後真相埋沒真相,做一個理性、快樂的自由人。(作者為東吳大學法商講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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