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防部長馬提斯3日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上表示，要建立國際秩序，需要一個和平的亞洲。美國永遠和亞洲盟國與夥伴站在一起，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也不會改變。這個延續前任外交政策的作法，在川普最近對歐巴馬外交進行一系列破壞性顛覆的浪潮中顯得相當特殊，也凸顯了亞洲在美國戰略上的重要性。
在馬提斯的講話中，可以看出北韓問題是他關切的重點。在今年之前，北韓問題的政治成分多於軍事成分。因為許多關於北韓可能造成的威脅，都是學理上的推論。相關國家只是以北韓威脅為理由，追求自己的外交目標：日本以因應北韓威脅為由進行建軍，進而想修改和平憲法；美國以北韓威脅為由，在西太平洋進行一系列演習，目的在遏制中國這個陸權國家出海；南韓以應付北韓威脅為由，以是否部署薩德系統為牌，在美中之間左右逢源；中國也可以北韓威脅未解為外交槓桿，繼續做莊六方會談，增進在區域政治的影響力。
但是今年北韓核、導彈科技的進步，讓北韓問題的軍事威脅成分陡然增加。由無論國際上如何對她制裁、如何軟硬兼施喊話，北韓都無動於衷執意進行飛彈試射一事來看，北韓的軍事突破當已在關鍵時刻，所以這時絕對不可能在國際壓力下鬆手，讓前面的努力功虧一簣。尤其5月21日的中長程導彈試射，平壤公布彈頭重返大氣層所拍攝的照片，更讓軍事專家驚覺到北韓的導彈科技可能將破繭而出。
於是美國與中國開始合作，聯手對北韓施壓。但卻還有一個問題橫在美中之間，那就是部署薩德系統的問題。南韓總統文在寅上台後，主張對朝鮮半島問題，南韓應該要有發言權。也就是他要的不僅僅是朴槿惠那樣在美中之間左右逢源，而是要有真正的發牌權。所以他主張跟中國修好，向北韓遞出了橄欖枝，也要求重新檢討部署薩德的問題。所以文在寅甫一當選，一般都預測美國、南韓關係可能進入一段緊張的時期。
可是文在寅卻算錯了，因為北韓對他的橄欖枝並沒有積極回應。如果北韓的飛彈試射只是用來作外交籌碼，那北韓的反應可能會有彈性。可是如果真如前所述，飛彈試射是為求最後關頭的軍事科技突破，南韓換誰執政都不會影響北韓的行為。所以文在寅只好放棄先前外交的浪漫，在5月30日表示與北韓對話的時機還沒有到，現在只能繼續施壓。而在北韓不斷進行飛彈試射的時候，薩德系統也不可能停止部署。於是我們發現朝鮮半島的問題，發牌權好像在北韓手上。
北韓的軍事突破，可能是一種無法想像的事。但所有的戰略規畫都必須想好如何因應無法想像的事。北韓的軍事威脅如果成真，東北亞的政治棋局一下就變成軍事棋局，相關國家要如何因應？薩德系統又可能從美、中較勁的棋子，變成因應北韓威脅的必需。這時南韓處於其中，又該如何找到自己的位置與槓桿？
美中之間的關係變化，又會如何牽動到南海？馬提斯在新加坡的演講，提了東北亞，也談到了南海。這兩個議題在國際政治棋盤與美國外交政策上，比重必有不同。二者如何連結，或脫鉤成兩條未必平行的線？都影響到我們所處的國際環境。作為區域國家，我們必須對這樣的變化與趨勢保持高度警覺才是。
（作者為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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